许晚惊恐地盯着门板上自己的名字,瞳孔几乎欲裂。
就在此刻,忽然——
咚!
一声沉闷、短促的撞击声,极其清晰地穿透了墙壁,来自紧邻的那间屋子——阿杰的家!
像是……一个沉重的沙袋,或者……一个人体,面朝下摔落在坚硬地板上的声音。
许晚猛地捂住自己的嘴,才没让那声尖叫冲出去。
紧接着。
是水声。
哗啦……
哗啦啦啦……
像是某种浓稠的、粘滞的东西被大量倾泻而出的声音!
一股强烈至极的恶心感,猛烈地撞击着许晚的喉咙。
那声音让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幻视出,暗红色粘稠液体在地上肆意漫流、汇聚成滩的画面。
紧接着,
滋啦——滋啦——!
那是一种尖锐的薄金属片反复刮擦坚硬物体的声音!频率极高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节奏!
像是用菜刀,或斧头……一下又一下,狠狠刮在某种……骨头上?!
声音里充斥着癫狂的恶意和破坏欲!
“呃呃……呃……啊……”
一阵极其压抑、扭曲、非人的呻吟声,微弱地掺杂在刮擦声和水流声中。
是阿杰的声音!
但那声音已经完全走样,被某种黑暗的东西彻底扭曲变形!
许晚浑身抖得如同筛糠。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。胃里翻江倒海。
她蜷缩在门口冰冷的地板上,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,双手死死捂住耳朵,试图将那隔墙传来的可怖交响阻挡在外。
滋啦——!
哐当!
一声更为剧烈的刮擦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巨响!
水声似乎达到了顶点,然后又骤然衰减,变成一种绵延的、粘稠的滴答声。
那疯狂的刮擦声和微弱的呻吟,也在这一刻诡异地戛然而止。
一片死寂。
这突如其来的安静,就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片刻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。
墙的那一边,没有任何声音再透过来。
只有许晚粗重得快要窒息的喘息声,在寂静的小小客厅里回荡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,每一秒都无比漫长。
阿杰……完了。
这个念头带着冰冷的寒意,钉入她混乱的脑海。
紧绷的神经因为骤然的寂静而骤然松弛,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脱感,和更深的恐惧。
许晚像一团失去支撑的软泥,瘫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喵呜——
就在这时,一声猫叫在她腿边响起。
是墩墩。
只是,许晚看墩墩的情绪显然很不对——它在自己的小腿处焦躁地踱来踱去,尾巴不安地左右甩动,偶尔会猛地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,一双竖瞳锐利地、死死地锁定一个方向——她的卧室门口!
它的耳朵机敏地转动着,似乎在捕捉着什么常人无法感知的信号。
喉咙里甚至发出非常低沉的、威胁性的“呜呜”声。
它在看什么?
卧室?为什么是卧室?
许晚艰难地顺着墩墩凝视的方向看去——她卧室的房门紧闭着,那是她回来时随手带上的。
卧室里……有什么?
一个冰冷的念头,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——
那个被她塞进书桌抽屉深处的……小玻璃瓶!
那个散发着冰冷腐朽气息、装着暗红色液体的……阿杰口中“会招来邪灵”的东西!
刚才自己能虎口脱险,肯定是护身符保护了自己——许晚不会忘记千钧一发之际,奶奶交给自己的护身符突然发烫的情景。
也正因为如此,才让那个可怕的假“许晚”,转向了阿杰家。
但,
那个瓶子,也就是这场噩梦的源头……还在自己的家里!
就在她卧室的抽屉里!
墩墩这种反常的、近乎炸毛的状态,难道……
那东西正在她卧室里面发生了什么变化?!
抽屉……被打开了?!
许晚挣扎着想爬起来,去处理掉那个玻璃瓶,但腿却软得厉害。
墩墩还在焦躁地用爪子扒拉着她的裤腿,叫声更加尖锐。
就在这时——
滋……沙沙沙……
一阵细微的杂音,若有似无地从卧室的门板下方缝隙里飘了出来。
声音很轻,几乎被墩墩的呜咽和她的喘息盖过。
但那绝不是房间里该有的声音!
不像电视雪花音,更不像电子设备故障的噪音,反而像……某种微弱的、难以分辨语言的……低语?!
它在说话?!
许晚又是一阵头皮发麻。
那个抽屉绝对打开了!
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卧室里!正隔着那扇薄薄的门板!
护身符!
这是许晚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!
她手指哆嗦得几乎失控,摸索着掏进右边裤兜,抓住那三角形符咒的瞬间——
轰!
一股突如其来的、滚烫如烙铁的触感猛地炸开!
不是温热,是几乎要烧穿布料的剧烫!
她惊呼一声,差点将护身符甩出去!
是卧室里的东西!它带来的威胁,在急速升级!
“呜——呜——”
墩墩猛地发出一连串短促、尖锐、如同幼崽悲鸣般的警告声!尾巴像根棍子一样直直竖起,全身的毛前所未有地蓬炸开!
它那双圆溜溜的猫眼,带着濒临极限的惊恐和一种被大型天敌盯上的绝望感,死死锁定卧室的门缝!
有什么……要出来了!就在现在!
许晚的心脏狂跳到几乎爆裂!
护身符前所未有的灼痛感是最后的警告!不能再缩在这里!逃!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即将变成牢笼和坟墓的地方!
管不了门外是否还有东西!管不了楼梯有多黑!留在这里,会死!
肾上腺素疯狂涌出,求生本能像炸开的火药,猛地冲散了四肢的酸软。
她几乎是四肢着地,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口,动作快得自己都无法思考。
手指疯狂地拧动那刚刚被她撞回去锁上的门锁旋钮!快!再快!
咔!咔嚓!
锁舌艰难地弹回!门锁开了!
她猛地拉开防盗门——